陈翠梅自导自编自演的《野蛮人入侵》,早就已经上映了一段时间,电影的排片比较零零星星,但扒姐今天还是想聊聊这部电影的争议。
电影的宣传标语写着“当一个女人决定抢救自己的人生”,与此同时,在预告片中也打上了“年度女性电影”的标签,所以网友们都默认这是一部很女性故事的电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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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随后又因为一些采访,导致陈翠梅陷入了一个厌女的争议,认为她在发表一些反女性主义言论,大部分网友都在讨论这一句:“女性享受到了非常多的红利,有时候作为男性,反而真的是因为性别被歧视,会少了机会。”
对此,陈翠梅也进行了回应,这是因为自己中文不流畅,访问文字可能把原有的自我调侃的意思弄丢了,自己也根本不会用红利这个词。
电影被抵制,有人恶意打一星,但仍然有网友看完后觉得,它是华语片十佳之一。
【1】
电影是一种戏中戏的叙事结构,在开头部分,片中的导演胡子杰(张子夫 饰)给女演员李圆满(陈翠梅 饰)讲了一个关于宫本武藏被年轻人挑战的故事。
“宫本武藏到了很老的时候,有一个年轻人来挑战他。他们约好第二天中午在山上决斗。但是宫本武藏一直到太阳到了西边才出现。年轻人非常生气,宫本武藏背对著阳光,在决斗的关键时刻,故意让年轻人对著刺眼的阳光,一瞬间把他杀了。”
李圆满疑惑地反问:“这不是胜之不武吗?”,胡子杰则回答:“对那个年轻人来说,剑就是一切。对年老的宫本武藏来说,一切都是剑,阳光是剑,时间也是剑。”
看着仍在疑惑的李圆满,胡子杰又补充了一句:“以前,电影就是一切。到了现在,一切都是电影。如果我们置身事外,在自己的生命里做一个冷静的旁观者,生活就是一场电影。”
胡子杰找到李圆满是想要拍一部动作片,一部东南亚版的《谍影重重》。李圆满年轻时是一位风光无限的影后,在经历了结婚生子离异后的她不仅要抚养孩子“宇宙”,甚至还面临着转型的艰难复出。
为了能重回荧幕,李圆满必须进行武术训练一个月,哪怕被拳打脚踢也不能用替身,否则就会轻易地被年轻女演员所取代。
除了女演员,她还是宇宙的妈妈,孩子调皮爱玩,最初她认为自己无法在带着孩子的情况下去高强度武术训练一个月。
陈翠梅以前曾经读过一句话,就是:每个小孩的诞生,就是一次野蛮人对这个文明社会的入侵。孩子对李圆满来说,就是一次“野蛮人入侵”,孩子入侵了她的生活。
在李圆满第一次走进这个武术训练馆时,有一幕是墙上有李小龙的照片,上面写着“诚实地面对自己”。
但自己是谁?自己到底是什么?
这个问题在电影中李圆满也一直在找寻答案。在训练时,武术罗师傅曾经跟李圆满说“你要表现自己”,但对于迷茫的李圆满来说,根本不知道,于是反问“什么是自己”。
罗师傅打了她两拳连说“是谁在挨打”、“是谁在痛”、“是谁在躲”、“用心感受自己的身体”。
直到第三下的时候,李圆满才懂得闪躲,是的,身体就是最基本的自己。
罗师傅曾经要李圆满答应自己三件事:1是不能参加格斗比赛,2是不能打架,3是不要让别人知道自己会功夫。
但当宇宙被暴徒拐走之后,李圆满也成为了“野蛮人”,她尝试用功夫去救自己的孩子,从而导致自己被救回醒来时已经失忆了。虽然身体有功夫的记忆,但关于自己到底是谁,什么身份,却一概不知。
这就是电影另一维度上的问题,当自己没有任何身份,是一张空白纸,这时候讨论的就不再是妈妈、女演员、某人前妻等等的身份标签,而是真正的我是谁,“以为身体是思想的监狱,其实思想才是身体的监狱。”
【2】
另一方面,《野蛮人入侵》无疑是一部很低成本的电影,宣发经费也没有很充足。所以你能看到有很多自发组织的场次,都会有主演到场的映后谈。
当陈翠梅陷入被指背刺女性,发表反女性主义言论,就会有“又是个背刺女性的男鸨妈,掌握了黑红也是红的流量密码”的相关舆论出现。采访截图来自@导演帮 文章《我希望自己一直是一个野蛮人 | 故事人:专访导演陈翠梅》
陈翠梅也补充了当时的表达是脱离了一定的语境,表达不够完整,所以才会引人误解,而自己认为作为女性是幸运的,也非常认同自己作为女性的身份。
随后在豆瓣上,陈翠梅还被网友说是厌女,但被网友批评了之后,陈翠梅有特意去读了上野千鹤子的《厌女》,反思自己在哪里确实说得不够严谨。
陈翠梅是马来西亚人,中文也确实并非是她的母语,文化语境也有差别之处,她自己也根本不会用到“红利”这个词。
说错了话就会有批评的声音存在,批评的声音也应该存在,在陈翠梅此事我们能感受到的是,她作为女性导演会反思存在的问题,会进步,哪怕是批评的声音她也会去正视。
“我宁愿看表达有瑕疵,愿意反省的女导演。”
“从电影和她的一些发言中能看出她对女性的思考和体察,真的很喜欢《野蛮人》。”
“还是希望能对女性多一些宽容,我们人生的进程和思想会在不同的点位,可以批评建议,但别隔绝。”
这种讨论目前在我们的语境下,其实是很微妙的,女导演因为说错或是被误读了一段采访,就要被抵制被骂厌女被打入谷底,是不是有点太苛责呢?而且扒姐也并不认同“票房翻车,所以陈翠梅导演才出来补锅”这样的言论。
陈翠梅本人在38岁生下了自己的小孩,在41岁才重新开始武术训练,她懂巴西柔术、菲律宾短棍、泰拳、推手等等。
在她自己的回应中提到,生小孩之前的确没有太强烈的男女不平等的感觉,因为在做母亲之前是一个很自由的人,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。
但在怀孕生产成为母亲后,她经历了人生最大的困境,也发现了作为女人的各种不平等待遇:“身体变成了一片废墟,健忘又疲惫,工作被小孩干扰,电影计划不断延后,最终取消。小孩三岁前,我都活得狼狈不堪,这也是我创作《野蛮人入侵》这部电影的起源。”
在电影中,李圆满作为风光无限的影后,她怀孕时依旧会被路人摸着孕肚说:“你的孩子就是你最好的作品。”
而李圆满则是觉得自己只是把孩子带到世界上来的一个管道而已。随后导演胡子杰的女助手安慰李圆满:至少他是在你肚子里长大的。李圆满继续回答:那我最多也只是一个3D 打印机。
【3】
陈翠梅是真诚的,扒姐在看完《野蛮人入侵》后,会觉得这确实是一部有力量感的女性武打电影。所有的表达最终都是为了觉醒,为了追寻“我是谁”,为了李小龙的那句“诚实地面对自己”。
虽然最后并没有标准答案,因为寻找答案的路上并没有尽头,但觉醒确实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。
作为人,作为女性,或许会在某个瞬间觉醒,但觉醒后的道路,又是一些试错,永远不可能一步到位。
所以在扒姐看来,我们或许可以给真诚的导演、女性导演多一些包容、宽容和耐心。正如有网友所说的:可以批评建议,但别隔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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